四十七章(上)
在屋内做习题,那双大手里,除了装炉时的斗车把和吃饭时的饭盆杓子,拿的最多的就是纸和笔。那种一拿起书本就心如止水、从不旁骛的神情,令室友有心调侃都不好意思。 “小岑,休息一下,李工一到,我们就开始。”看到岑新锐已将通道上的杂物清理完毕,工段长走过来关照着。 “好的。”岑新锐应了声,看着一切都已准备就绪,便坐在了斗车边的铁皮板凳上。 到此刻为止,他离开巴陵湖来到清江拖拉机厂已有八个月。按说,能返城且有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,无疑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,但在他,却不知於何时起产生了一种惆怅感。其所以如此,盖因为在铸造车间里,由於所担负的工作是拖运生铁块和焦炭,而这只要有体力就行,毫无技术可言,尤其是厂子规定,上班的时候,不得做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事情,休息时也不行,这就不免使他觉得很是乏味。有时他也想和同事们聊聊,可他们不是打闹就是谈女人,根本谈不到一块去。 也正是因此,他不时怀念起在巴陵湖中学的日子。在他看来,尽管那时候不知人生的归宿在哪里,但至少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,不仅有书读,而且有同属教书匠的同事晤谈,虽不能说是“进出皆鸿儒”,至少和他们有共同的语言。尤其是看到所教的学生因自己的工作得到了成长,更是有一种成就感。他因此想,教书其实是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,如果能在巴陵湖公社中学转正,也不是不可以的。 “岑新锐,有你的信。”正在此时,车间记录员陈丽,一个刚结婚不久的年轻女工从外面走进来,一看她抱着的一大堆报纸信件,就知道她从厂门口的传达室来。 这是谁?接过信件,看到封面寄信人处的“杜”字时,岑新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