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商议
一此刻,我在贵州,在中西部,旱灾的范围越来越大。当然,我没有土地,体会不到农民的全部痛苦。我只是个在山间四处游荡的闲人。我处在这样一种状态,远离城市,对所有事物失去信心。我开始像一首诗里写的一样,开始关心粮食,人畜用水,以及气候对大地所患的疾病的影响上来。白天,我从一座即将全面竣工的水电站出发(那里是我短暂的家),到附近一些村庄闲逛,那些看上去灰尘扑扑和村口碌碡差不多脏的孩子齐齐望着我,窃窃私语,我知道他们在说些什麽,不出意外,他们总是喊,那个闲得慌的人又来啦!我就是那个闲得慌的人。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,实际上我是一个诗人。这话我谁也不告诉,我只对那些牲口说。比如一次,我对三头在村口荒山上啃草的山羊说,嘿,夥计,我会把你们写进诗里。那只领头的灰山羊不屑地乜着我,说,咩。我知道它的意思,翻译成汉语就是,切。切,就是看不起。我不和它计较,我知道它是王德明家的羊,它的主人在我爸手下当民工,每月挣一千五百元,这还不满意,每次下班他总想从工地上顺点什麽,偷截电线或拾块铁。有一次他还求焊工老刘给他割一块铁板,他想掮回去做回风炉的罩子,可那次被我爸发现了,当即按规定罚了他五十块钱。他心疼这钱,这意味着一天的工白干了,当下就有些不舒服,不舒服了看什麽就都不顺眼。在回家路上看见自家羊蹲在路边啥也不乾,便发了火,拾起路边的黄荆棍就抽羊,边抽边说,不多胀点回去,就晓得浪费粮食。领头的灰山羊被抽得最狠,咩咩直叫。当时我正好路过,羊知道主人的火气是我爸罚款造成的,从此对我就怀恨在心。我走街串巷其实不全是闲逛,也捎带观察,观察这里的风土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