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2 你不敢(一更)
盛实安说得太平静,天生没有太多宣泄在脸上的情绪,第一次失态是在红香楼,她仓皇地追过来拉住他的衣角,上一次则是听完他说“喜欢”。陈嘉扬有时觉得这姑娘过於淡定,可又发觉自己其实也同样,表露太多情感对他们而言是同样的危险事宜。 可她的委屈在他脑海里早已放大千万倍。他把她留在湖边的塔上,听金之璃吐出第一句话时感到如梦初醒,一盆冷水兜头浇下,同样的彻骨感发生在几天后,他意识到自己是个自大自私的男人,自作主张替她命定了轻重缓急;她原谅他一次,但没有原谅第二次,她刚搬进胡同里的破房子时他在胡同口守了整夜,明知那不大对头的房东不住这里,他仍然感到神经过敏,将任何一声猫叫误会成是她在哭。 她当然不是爱哭的那类人,她过於迟钝、过於内敛、过於孤傲,但他们彼此是给对方看过肚皮的小猫小狗,他知道她怕虫子、怕鬼、花钱没谱、嘴馋舌头刁、脾气不饶人,手下帮着银闸胡同的住客们搬出公寓时,他观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行李,估量她的手忙脚乱,观看人们五花八门的脸孔,太清楚她会遭遇哪些挫磨。 他心知肚明她正在或即将遭受的委屈,没有什麽比这份明知更难消受,然而最大的一份委屈来自於他,因此任何言语行动都轻盈到廉价,站在她面前时,心脏里总是铺满了山穷水复。 他有时希望那些巨大的山石水流炸开心腑,让她知道他想回到几年前北望长江的渡口边,倘若可以回到那时,他不去北平,他回上海,盛实安还小,给他留够年岁和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