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1 自助吃糖
工赚份饭,只从一个女学生手里接过几次点心乾粮,因为她非给不可。” 盛实安问:“就是她?” 区区三个字,说出来却如此费力。她把脑袋一扭,面朝窗外黑洞洞的大街,看到窗玻璃上自己和阿耿的倒影,索性把眼睛也闭上,脑海里就涌出纷繁情景:她热衷过一阵的短发、学生鞋、珍珠耳扣,和金鱼胡同里那间老浴室里长久的沉默。 阿耿道:“是她……我没见过,陈哥从前提过几次,她样子没变,连我见了都能对上号。後来陈哥守到了金九霖,决心上北平来,为了买火车票头一次要旁人的钱,是她给的。心意贵重,陈哥一直惦记着要道谢。” 除却金之璃,简直难以想象天底下还有人会把小混混的敲诈勒索威逼利诱当作“借”。天生优渥纯白的富家女如此容易上当,只不知道这笔钱再也没还时她作何感想。 车到山下,阿耿放慢车速,“如今想来,难怪後来在上海找不到她——因为她随金家来北平了,没等陈哥到北平,她又出了洋。” 而陈嘉扬初到北平时有无数次路过金府大门。事不过三,过了就是罗曼蒂克,“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”,屡屡错过,未必不失为一种缘分,是为命定的相遇苦心志劳筋骨,是小说主角才配得上的浪漫。 接下去,阿耿不知该怎麽开口,转动方向盘,让车轮轧过盘山路。盛实安从他车後座的乱七八糟里摸出糖盒子,抱着吃,一块接一块,剥出的糖纸塞回盒子里。 换成陈嘉扬或郑寄岚,此时该训她“少吃点,牙疼又要哭”,可阿耿不敢教训她,只专心开车,在家门外停下,终於把心一横,开口叫道:“安小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