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听着柳叶儿沉沉睡去,刘妈帮她放下帐子,将灯端到炕桌上,铺开自己的被褥,从炕柜里取出她的针线笸箩,就着灯开始纳鞋底子。鞋底子长长的,刘妈虽说是大脚,也绝没有这麽大。黄昏昏的灯光,遮去了刘妈脸上粗砺的岁月痕迹,白发也隐入了乌发中。 十年前,老河沿决堤,刘妈抱着一个吃奶的女儿逃出命来,後来又找着了一个没成年的小叔子,丈夫儿子公婆杳无音信生死不知,她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开始逃难,一路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,瘟疫横行,颠沛流离中先是女儿不行了,大人都没东西吃哪有奶喂她,刘妈在女儿小小的坟头前哭得晕死过去,後来逃到石桥镇,小叔子也病得不省人事。埋了小叔子後,刘妈痴痴地站在河堤上,一直没往下跳。後来有好心人把她劝下来,恰好镇子上霍家医馆要找一个粗使婆子,就把她带过去试试,就这样刘妈便留了下来。刘妈并不是个优秀的女佣,乡下人粗手大脚地乾不了描龙绣凤端茶递水的细致活,又不会小意儿殷勤讨好儿,主意又大,相比之前的老妈子实在有点儿拿不出手,好在人忠厚,手脚勤快,霍家便马马虎虎将她留下了,这一留十年便过去了。 十年里,不止一次有媒人来探她的口风,刘妈只是忠厚并不傻,明白做继室填房的难处,况且心里还指望男人万一能逃出命来,便咬定牙不肯往前迈这一步。 十年里,刘妈帮太太cao持着嫁了五个女儿,迎来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