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八章《面纱（毛姆长篇作品精选）》

    ??第二天，吉蒂一整日想的都是修道院里的事。第三天一大早，沃尔特刚走，吉蒂就吩咐女佣备好轿子，带着女佣一起赶往河边。天刚蒙蒙亮，渡船上已经挤满了中国人，有身穿蓝色布衣的农民，有身穿黑大褂的乡绅或生意人，他们表情奇怪的脸上都罩着死亡的气息，仿佛他们是要被摆渡到人生的彼岸一样。在他们脚踏到岸上的那一刻，他们都会在原地立上一会儿，满脸的茫然，好像不知道该往哪里去，之後，才零零落落、三三两两梦游似的往山上走。

    ??在这个时辰，市区的街道上还没有什麽人，所以比往常看起来更像一座死城。偶尔走过的路人都是一副恍惚的神情，你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幽灵和鬼魂。

    ??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，旭日给大地洒下圣洁柔和的光。很难想象，在这样一个愉快、清新和美好的早晨，这座城市像是一个被疯子扼住咽喉的人一样，在瘟疫恶毒的魔爪下残喘。真是让人难以置信，大自然（湛蓝的天空澄澈得像是孩童的心灵）对正在痛苦中挣扎、在恐惧中走向死亡的人们竟然这样的无动於衷。当轿子落在修道院门前时，一个乞丐从地上爬起来，向吉蒂乞讨。他身上的衣服已成了一片一片的布条，看不出原来的颜色，好像他是从厩肥堆里把它们耙出来的一样，衣不遮体，露出里面像山羊皮一样粗糙黧黑的皮肤，裸露着的两条腿瘦成了皮包骨，一头灰白脏乱的发（脸颊凹陷，眼神狂乱），像是个疯子。吉蒂在惊恐中转过身去，轿夫厉声叫他走开，可这乞丐哪里肯听。为了摆脱他，吉蒂哆哆嗦嗦地扔给他几个小钱。

    ??修道院的门开了，吉蒂的女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