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凡诺夫的家庭

罗斯式的炉炕……他不在的时候这些东西度过了漫长的时光， 思念着他。现在他回来了， 朝它们一一望去， 和每件东西重新认识， 仿佛它们是在他走後一直处於穷愁潦倒之中的亲人。他呼吸着自己家里固有的气息———木柴的烟味， 孩子身上发出的热气、炉膛里的炭焦味。这些气息一如四年以前， 在他离家期间既未消散， 也未改变。伊万诺夫在别的地方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气味， 虽然在战争期间他到过各个国家， 换过几百个住处， 那些房子里有着另一种气味， 和自己家里的迥然不同。伊万诺夫还想起了玛莎的气味， 她头发的气味， 但那是林间落叶的气味， 野草丛生的陌生道路的气味; 那不是家里的气味， 而是动荡不安的生活的气味， 澡堂服务员的女儿玛莎， 她此刻在做什麽? 她的和平生活安排得怎样了? 愿上帝保佑她吧……伊万诺夫看到， 一家人当中彼得卡最活跃。他不光自己乾活，还指挥母亲和娜斯佳， 不断下命令， 乾这个， 别乾那个， 应该怎麽干才对。娜斯佳对彼得卡俯首听命， 此刻她已不像害怕生人那样怕父亲了。她有一张生动而专注的娃娃脸， 无论做什麽事都诚实而认真， 她心地温厚， 所以从不生彼得卡的气。

    ??“娜斯季卡， 把缸子里的土豆皮倒掉， 我要用它……”

    ??娜斯佳顺从地把缸子倒空， 洗乾净。母亲在急急忙忙地赶做不加酵母的快速大馅饼， 好放进炉膛去烤， 彼得卡已经把炉火烧旺了。

    ??“快点， 母亲， 动作快点！” 彼得卡向母亲命令道。“瞧， 我这儿炉子早就等着了。老是磨磨蹭蹭的， 好一个斯达哈诺夫工作者！”

    ??“马上， 彼得卡， 我马上就好，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