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六章《月亮与六便士》（36）

    ??我简直不知道那一天我们是怎麽度过的。斯特罗夫无法忍受一个人待着，於是我筋疲力尽地想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。我把他带到卢浮宫，他也装着在看画，不过我看出来，他脑子里想的全是他的妻子。我强迫他吃东西，午饭後，我劝他躺下来，但他睡不着。他欣然接受了我的邀请，同意留在我的公寓里住几天。我给了他几本书看看，不过，翻了一两页後，他就会把书放下，然後怔怔地望着前方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。晚上，我们俩打了无数局皮克牌，表现还不错，没让我的努力落空，他努力显得很感兴趣。最後，我给他喝了点酒，他心神不安地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??等我们再去医院时，我们见到了一个护士。她告诉我们布兰奇似乎好一些了，她进去问她是不是愿意见她丈夫。她躺在房间里，我们听到里面有说话声；不一会儿，护士返回说病人拒绝见任何人。我们曾告诉护士，如果她拒绝见德克，她可以问一下她是否愿意见我，可是，连这她也拒绝了。德克的嘴唇颤抖着。

    ??“我不敢坚持，”护士说，“她病得太重了。也许过一两天，她会改变主意。”

    ??“有没有别的什麽人她想见？”德克问，声音低得几乎是在耳语。

    ??“她说她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待着。”

    ??德克的两只手奇怪地动着，仿佛它们与他的身体没有关系，只是它们自己动着。

    ??“请你告诉她好吗？如果她希望见别的什麽人，我会把他带来。我只希望她开心。”

    ??护士平静、友好地看着他，这双眼睛目睹过世上所有的恐怖与痛苦，却依然梦想着一个没有罪恶的世界，而且，依然安详。

    ??“等她稍微平静些，我会告诉她。”